内容摘要 近期，我国伊斯兰教研究专家、中国人民大学王宇洁教授的专著《什叶派：历史、思想与现实》由社科文献出版社出版发行，这一成果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研究领域的力作，书中多有创新。王宇洁教授曾著有《伊朗伊斯兰教史》，对16世纪初以来伊朗伊斯兰教什叶派的发展作了深入研究，较为详细地梳理了什叶派在伊朗的发展史。她的另一部专著《宗教与国家——当代伊斯兰教什叶派研究》以更为宏观的视野，探讨了20世纪以来什叶派社团在现代社会变迁中，与中东、南亚、北美等不同国家的关系。这两部著作为我们充分认识和研究伊朗什叶派的发展走向提供了有益的帮助，对深化伊斯兰教研究作出了积极探索。作者简介 哈嘉玮：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

文章来源 原文刊登于《中国穆斯林》，2022年第6期。全文如下：

近期，我国伊斯兰教研究专家、中国人民大学王宇洁教授的专著《什叶派：历史、思想与现实》由社科文献出版社出版发行，这一成果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研究领域的力作，书中多有创新。王宇洁教授曾著有《伊朗伊斯兰教史》，对16世纪初以来伊朗伊斯兰教什叶派的发展作了深入研究，较为详细地梳理了什叶派在伊朗的发展史。她的另一部专著《宗教与国家——当代伊斯兰教什叶派研究》以更为宏观的视野，探讨了20世纪以来什叶派社团在现代社会变迁中，与中东、南亚、北美等不同国家的关系。这两部著作为我们充分认识和研究伊朗什叶派的发展走向提供了有益的帮助，对深化伊斯兰教研究作出了积极探索。

《什叶派：历史、思想与现实》，全书35万余字。纵观全书，分为三大板块，一是对什叶派历史和宗教思想的论述（第一章、第二章、第四章和第五章）；二是对早期和当代著名思想家思想的探析（第三章和第九章）；三是对部分国家和地区什叶派现状与未来发展的研究（第六章、第七章和第八章）。总体来看，本书呈现以下特点。

一、述论结合，于历史演进中呈现什叶派本身什叶派的兴起，可谓伊斯兰教内部的重大历史事件，它的产生、发展与变化对伊斯兰教的发展和走向产生了较大影响。对此，作者在第一章中对这些问题作了系统论述，使我们在了解什叶派缘起的过程中，对什叶派与逊尼派的关系，及其内部的分化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认识。10世纪后什叶派的传播与发展，作者把研究的重点放在伊斯玛仪派上，讨论了伊斯玛仪派及其支系尼扎尔派的发展和影响，特别是它们对南亚地区的影响。作者在讨论伊斯玛仪派传入南亚过程的同时，对其支系穆斯塔里派在信德地区和西印度的传播、对孟买霍加派及其新的组合和分化也进行了探讨，这些内容在国内研究中有创新。作者在第五章“什叶派与伊朗的什叶派化”中，就“13世纪后波斯地区的什叶派与萨法维王朝建立”“16世纪之后伊朗的什叶派化”和“来自新兴派别的挑战”等问题进行了追述。1501年萨法维王朝的建立，不仅是伊朗历史的重要转折点，更重要的是它成为什叶派发展的重要推动力。萨法维王朝宣布什叶派为国教，什叶派的国教化成为伊朗处理政教关系的基调。由此，什叶派伊斯兰教与政治建立了密切的关系，对伊朗政治与宗教关系的发展和演变产生了深远影响。也可以说，1501年是什叶派发展的一个分水岭，因此，研究1501年以来的什叶派政教关系是一个无法忽视的重要理论问题。所谓的“什叶派新月地带”即伊朗、伊拉克、黎巴嫩和叙利亚等国家，作者认为，“自20世纪中后期以来，这些国家的什叶派团体在宗教生活、社会发展和政治参与方面均面临新的挑战和问题。他们抑或是建立组织、在国内政治舞台上发挥重要作用，抑或是作为宗教少数派，被视为‘问题’”。作者对这四国什叶派予以充分关注，并对这些国家什叶派的发展趋势作出预测，给我们以新的认识。如对伊拉克什叶派的未来发展，作者指出：“尽管什叶派已经从政治上的弱势一方转变为多数派，但是伊拉克不可能是一个什叶派一派独大的国家，更不可能是一个伊朗式的伊斯兰国家。近年来，伊拉克国内教派冲突没有平息的迹象，其境内的库尔德人一直在谋求自治，甚至是独立的地位。加之相邻的叙利亚政局动荡，跨境的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组织活动频繁，这些都给伊拉克政局的走向，包括什叶派的命运提出了新的挑战。”又如，在中东地区多个国家政治动荡和政权遭遇严峻挑战和影响的大背景下，“黎巴嫩什叶派如何定位自身，如何处理与叙利亚的关系，又如何应对中东时局变化带来的影响，这对于它未来在黎巴嫩的发展至关重要。”对伊拉克和黎巴嫩什叶派未来走向的这些判断，显示了作者敏锐的眼光和宽广的学术视域。实际上，就“新月地带”四国而言，任何一个国家什叶派的发展和变化乃至动荡，都会引起其他国家的反应，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代西亚和中亚个别国家和地区什叶派研究一直比较薄弱，王宇洁教授针对这一状况，对这些国家和地区，比如沙特阿拉伯、也门、巴林、阿塞拜疆和阿富汗等的什叶派状况给予关注，使我们对什叶派影响的视野从“新月地带”扩展到阿拉伯半岛和中亚地区。阿拉伯半岛地区因受罕百里学派，以及14世纪伊本·泰米叶和18世纪瓦哈比运动的影响，在我们的视域里，几乎都是逊尼派信众，似乎没有什叶派，但从作者的研究中可知不仅有什叶派团体生活在这一地区，而且其活动还比较活跃。作者的研究拓宽了我们的学术视野和相关知识。阿富汗（原）本也是逊尼派的大本营，但在部落族群的复杂组成中，什叶派也进入到这个地区，对以逊尼派为主要传统的阿富汗产生了较大影响。以哈扎拉什叶派为主要派系的阿富汗什叶派依然是一个需要关注的问题。同时，作者对南亚次大陆两个大国印度和巴基斯坦什叶派的介绍，又拓展了新的研究领域。二、阐发新论，于人物记述中呈现什叶派思想人物个体的思想在构建整体思想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没有个体思想的阐发，就没有整体思想的发见。什叶派人物与什叶派思想也不例外。回顾以往研究，在什叶派宗教学者及其在什叶派中的作用而言，大多谈及其在当代政治中的影响，但是缺乏对什叶派著名人物及其学理传承和思想的系统研究，因而不能让我们对什叶派的传承有一个明确而完整的认识。因此，作者对什叶派早期主要宗教学者的介绍，可谓厘清了什叶派思想发展的脉络，让我们从复杂的宗教人物及其思想的背后看到什叶派的本来面貌。《古兰经》和圣训同样是什叶派教义学和教法学的思想根基和渊源，特别是什叶派不同于逊尼派的圣训集，为什叶派宗教思想的发展奠定了“关键性”的基础。如作者在介绍10世纪什叶派思想家和圣训学家库莱尼时，对其圣训集《宗教学大全》内容的披露让我们充分认识库莱尼思想的理论源泉和意义。正如作者所说：“库莱尼生活的时代，是十二伊玛目派的小隐遁时期。很多后期的什叶派宗教学者认为，库莱尼的优势在于他可以从伊玛目的代理人和密使那里获取伊玛目的指引，以解决疑难问题，这一点远胜于后代的宗教学者们。确实，相对于后世的学者来说，库莱尼生活的年代更易于收集圣训，特别是各位伊玛目传述的圣训。库莱尼以此为基础，编篆了什叶派最为权威的四大圣训集之——《宗教学大全》。当时，什叶派刚刚进入隐遁期，生存环境发生了重大转变，此前的一些思想和主张不再适用，尤其是什叶派的核心教义伊玛目学说面临重大的变化。什叶派未来究竟向什么方向发展，尚存在众多疑虑。在这样的环境下，库莱尼卷帙浩繁的圣训集为之后宗教的发展奠定了关键性的基础。”库莱尼之后的伊本·巴布亚即库米，也是什叶派认为的著名学者，他的《教法自通》是什叶派四大权威圣训集之一，仅次于库莱尼的《宗教学大全》，也是指导什叶派普通信众的纲领性文献。即便有圣训文本作为信众的指导原则，但库米还是没有忘记理性带来的积极思想。如作者所说：“尽管伊本·巴布亚坚持圣训的指导性原则，并对理性主义在教义学中的发展进行过批评，但是在对伊玛目隐遁学说的论证中，他不经意间把此前纳乌巴赫提等人的理性主义思路纳人了进来。”“谢赫穆菲德被认为是什叶派宗教学术史上第一个兼具传统主义和理性主义思想的学者......是第一个调和理性主义态度和圣训基础的学者。因此，有研究者认为他在什叶派历史上第一次建立起了综合的思想体系。”他的理性主义思想对什叶派的理性主义潮流起到推动作用的则是他的两位得意门生。为此，作者对这两位代表性人物即赛义德·穆尔塔达和赛义德·拉迪给予一定的关注。这部分论述虽较为简短，但其中不乏过去未曾述及的新内容和新观点，如作者认为：“在将理性主义作为一种认识论的道路上，穆尔塔达比他的老师谢赫穆菲德走得更远。”本书所研究的谢赫塔伊法·图西，一生著述颇丰，他的《圣训辨异》和《教法修正》是什叶派四大圣训集中的扛鼎之作。作者认为图西在伊斯兰传统学科“圣训学、古兰学、教法学、教义学等方面都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因而受到了后世学者的高度赞誉......多维视野、综合研究的什叶派宗教学术在他这里达到了顶峰，之后开始走向专门化的发展方向。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谢赫图西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当代什叶派著名学者的研究，除我们较为熟悉的霍梅尼和西斯塔尼外，其他四位学者阿亚图拉胡伊、伊玛目穆萨·萨德尔、阿亚图拉巴齐尔·萨德尔和阿亚图拉法德拉拉的研究是新的开拓。这些宗教学者的生平经历，“反映了当代什叶派社团所面临的重大社会变动，以及传统什叶派宗教体制的变化。”看似人物研究，实则反映了人物背后的社会运动及其对整个什叶派思想的深刻影响，从而揭示了宗教在社会现实中的作用和影响力，特别在政教合一的国家尤为突出。总之，王宇洁教授的力作，为我们打开了研究伊斯兰教派特别是什叶派的一扇窗户，“内容充实，分量很重”。通过历史揭示现实问题的主要症结，通过现实问题的研究使我们把握宗教及其教派在自身发展与社会演进中扮演的主要角色。同时，本书也促使我们认识到，对什叶派及其分支尚需作深入细致的研究，以便更为深入了解什叶派及其分支派系在伊斯兰教中的地位，认识伊斯兰教在当代世界不同国家中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