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柱人为部族名,公元一千年左右,西突厥人的一支在酋长塞尔柱率领下从中亚迁到锡尔河下游,并南下据有波斯大部分。1055年西进占领巴格达,迫使阿拉伯帝国哈里发授予苏丹称号,接着控制了阿拉伯帝国的朝政。然后,继续向小亚细亚、叙利亚、巴勒斯坦、埃及、红海东岸扩张。到十一世纪末达于极盛。疆域东起印度兴都库什山,西达地中海,成为当时西亚一大帝国。到十一、十二世纪之交,开始瓦解。十三世纪初,花剌子模人征服中亚和波斯大部,帝国解体。
956年,阿富汗北部地区的塞尔柱人皈依了伊斯兰教,并开始向西南地区渗透。1035年,突格里勒“贝克”(首领称号)·本·米卡伊勒进攻由伽色尼王国控制的呼罗珊地区,并在5年之内征服该地。接着他们向西挺进,于1055年进入巴格达,受到第26任哈里发高伊姆的“欢迎”,被任命为“东方和西方的国君”,称号“素丹”。
塞尔柱人的到来不仅没有使阿拔斯王室的境遇得到改善,反而还得在巴格达的大大小小的清真寺讲坛上提法蒂玛朝的哈里发穆斯坦绥尔的名字,这对他们来说,如同鱼刺鲠喉,十分难受。
1058年,什叶派的埃米尔哈里斯乘突格里勒素丹出征之机,欺哈里发高伊姆软弱,高举法蒂玛朝的旗帜进入巴格达,受到什叶派的欢迎,与此同时,逊尼派穆斯林打出旗号支持高伊姆哈里发。于是,两派穆斯林在巴格达大打出手,结果被什叶派占了上风。该年伊历11月13日星期五,哈里斯在曼苏尔清真寺的讲坛上,宣布向法蒂玛朝的哈里发穆斯坦绥尔效忠,并以穆斯坦绥尔的名义作了演讲。不日,哈里斯将高伊姆押至安巴尔,一路上对高伊姆竭尽羞辱,为此高伊姆一度绝食以示抗议。
哈里斯得手后,对巴格达的居民实行安抚政策,拨巨款给宗教学者从事学术研究,为哈里发母亲独建住所,并按月付给俸禄。他的怀柔政策受到什叶派穆斯林和逊尼派穆斯林的共同欢迎。
哈里斯在巴格达稳住局面后,就向穆斯坦绥尔报喜,言称法蒂玛朝的疆域已延伸至巴格达,埃及什叶派的哈里发名字已在巴格达的大小清真寺里颂扬。但事与愿违,穆斯坦绥尔对哈里斯的一腔热诚冷若冰霜,其中有两个原因:
1.穆斯坦绥尔的大臣阿布·法尔吉与哈里斯结有夙怨,他在穆斯坦绥尔面前极尽谗言,攻讦哈里斯;
2.穆斯坦绥尔本人对哈里斯在巴格达的扩张深感忧虑。
尽管穆斯坦绥尔对哈里斯很冷淡,但哈里斯并不因此改变初衷,他继续坚持他的扩张政策,先后占领了巴士拉、瓦西特两城,并以穆斯坦绥尔名义在大小清真寺里演讲,宣传法蒂玛朝。他这样坚持了40周,尔后再与穆斯坦绥尔联系,献上阿拔斯朝哈里发用的“缠头布、王座和王袍”。
对于什叶派势力在伊拉克的扩张,哈里发高伊姆并没有等闲视之,由于手中力量不足,便写信给正在忙于讨伐叛将的突格里勒素丹,请他速率大军前来解决什叶派的扩张势力。高伊姆的这种做法无异于用火驱暑。突格里勒贝克剿灭了叛贼后,接到了高伊姆的求救信,立刻起兵杀回伊拉克,打败并残酷地杀害了哈里斯。阿拔斯人依靠塞尔柱人的力量,虽然摆脱了什叶派人的控制,但又一次陷于灾难之中。
突格里勒素丹像布韦希人一样控制了巴格达。他不仅不满足于从哈里斯手中夺取的权力,而且还想获取全国各地的统治权,为了实现这个计划,马立克沙赫一世于1069年发兵沙姆,攻下了包括圣城耶路撒冷在内的数个巴勒斯坦城市。1074年,高伊姆归真,穆高塔迪(第27任)继位。这一年,马立克沙赫一世攻克了大马士革,使穆高塔迪的名字从此在大马士革的大小清真寺里颂扬。至此,马立克沙赫仍无停足之意,他率领阿拔斯军队一直攻到埃及,受挫后方退回大马士革,埃及追兵随后赶到,但在阿拔斯人的军事抵抗下于1077年退回了埃及。
塞尔柱人信奉逊尼派,和阿拔斯人一致,他们在宗教礼仪上绝对尊重哈里发,因为他们认为哈里发是安拉的哈里发。塞尔柱人和阿拔斯人的政治联姻,使人感到塞尔柱人对待哈里发的态度较之布韦希人似要好些。
1061年突格里勒娶哈里发高伊姆之女为妻,1071年哈里发穆高塔迪娶阿勒卜·阿尔斯兰素丹之女为妻;1108年,哈里发穆斯塔兹海尔娶马立克沙赫之女为妻。由于政治联姻,阿拔斯朝的后任哈里发实际上溶进了塞尔柱人的血统。但是,政治联姻实际上并不能解决两大王室之间的矛盾,彼此间的斗争有时表现得相当激烈。例如:
(1) 塞尔柱人将国家政权视为己有,不容哈里发过问,穆高塔迪只因过问了国家大事,便被逐出巴格达。
(2) 塞尔柱人使用“真主的影子”作称号,这在过去仅限于哈里发使用。又如,马立克沙赫的称号为“信士长”,这在过去也仅限用于哈里发。
阿拔斯人曾试图夺回自己失去的权力,特别是到了末期,塞尔柱人内部倾轧争斗,使阿拔斯人有机会重新获取权力。1090~1135 年,穆高塔迪、穆斯塔兹海尔(第28任)和穆斯塔尔西德(第29任)先后尝试夺权,但均以失败告终,穆高塔迪被逐出巴格达,穆斯塔尔西德被麦斯欧迪素丹杀害。
1135年,拉西杜(第30任)任哈里发后,决心为父报仇,一年之后,拉西杜复仇未成反遭废黜。1138年,在伊斯法罕遇害。
1136年,穆克塔菲任哈里发(第31任),麦斯欧迪素丹发出预言:在穆克塔菲时期将有大事发生。
1141年麦斯欧迪素丹和哈里发穆克塔菲发生冲突,但包围巴格达久攻不下,只好退回自己的故乡,这表明塞尔柱人对阿拔斯朝的控制已到了强弩之末。
1152年麦斯欧迪素丹死去,王室成员贪图享乐,纵淫酗酒,不务正业,塞尔柱朝从此衰落,后分裂成诸多小王国,其中影响较大的是花拉子模王国。
穆斯塔兑厄时期(1170~1180),阿来厄丁(1172~1200在位)占领了花拉子模,击败了塞尔柱人,在阿姆河上游至伊拉克地区建立了一个独立王国,自称“花拉子模沙赫”(意为“花拉子模国王”)。阿来厄丁归真后,其子古特白继位,他要求哈里发下令取消在全国的清真寺里颂扬塞尔柱君王的名字,改用他的名字,遭到拒绝。于是,古特白在他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亦不提哈里发的名字。古特白的统治一直维持到蒙古人入侵(1220年),其后由贾来勒丁执政。
1231年,花拉子模朝被蒙古人消灭。
伊朗的塞尔柱族首领(称号“贝克”或“沙赫”)
1.突格里勒贝克·本·米卡伊勒(伊本·塞尔柱) 1037~1063年
2.艾勒卜·阿尔斯兰 1063~1072年
3.马立克沙赫·本·艾勒卜·阿尔斯兰 1072~1092年
4.马哈茂德·本·马立克沙赫 1092~1094年
5.白勒基亚鲁克·本·马立克沙赫 1094~1104年
6.穆罕默德·本·马立克沙赫 1104~1118年
7.艾哈迈德·森吉尔·本·马立克沙赫 1096~1157年
伊拉克的塞尔柱人素丹(受封于阿拔斯王朝哈里发)
1.马哈茂德·本·穆罕默德 1118~1131年
2.达乌德·本·马哈茂德 1131年
3.突格里勒一世·本·穆罕默德 1132年
4.麦斯欧迪·本·穆罕默德 1152~1152年
5.马立克沙赫二世·本·马哈茂德 1152年
6.穆罕默德·本·马哈茂德 1153~1159年
7.苏来曼沙赫·本·穆罕默德 1159~1161年
8.阿尔斯兰沙赫·本·突格里勒 1161~1177年
9.突格里勒二世·本·阿尔斯兰沙赫 1177~1194年
伊朗与突厥塞尔柱人的交往
突厥人是继闪米特语系的阿拉伯人之后对印欧语系的波斯人产生重要影响的又一语言和种族群体,它对伊朗和西亚语言、种族及宗教格局的改变虽逊于阿拉伯人,但远远超过了其后的蒙古人,直到今天,属突厥语系的阿塞拜疆人仍然是伊朗的第二大主体民族。
萨珊王朝时期,伊朗就与突厥人有了战争交往和文化交往。突厥人在与伊朗民族的交往中,吸收了波斯人和其他伊朗语民族(如粟特人)的文化,如突厥人很多高级官员的称号都来源于中古伊朗语。大量借用外来语表明突厥人对其他民族的文化是相当开放的。阿拉伯人征服伊朗后,大量突厥战俘和奴隶被安置在各地从事各种工作,这使突厥人在种族、语言和文化上进一步与阿拉伯文化和波斯文化融合。活动于中亚的突厥人在进入伊朗前也不同程度地被伊斯兰化和波斯化。突厥人对伊斯兰教的传播和波斯文化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同时也保留了自身文化的许多特点,如使用突厥语。三种文化的交往与融合是突厥王朝时期伊朗文化的显著特征。从9世纪中期起,突厥人在哈里发和伊朗地方王朝的宫廷与军队中已有了相当的实力,以至于经常干预哈里发的废立和影响地方王朝的稳定与兴衰,如萨曼王朝就亡于中亚和阿富汗的两个突厥人王朝。该王朝的灭亡标志着伊朗开始了突厥人统治的时代,自此以后,属雅利安人血统的伊朗人便失去了河中地区这片领土,而它原来是伊朗最基本的一部分领土。
第一个影响伊朗的突厥人王朝是加兹尼王朝(962~1186年),它从11世纪30年代起直接控制了加兹温、库姆、伊斯法罕和克尔曼以东和以北的伊朗地区。该王朝统治者虽然连年用兵,四处征讨,但其统治者大都很重视文化事业,注意网罗人才,实行宽容政策。因此,在这一时期,萨曼王朝开创的波斯文化复兴得以保持和发展,首都加兹尼成为东伊朗的一个重要文化中心。据记载,马赫穆德在位时期(998~1030年),仅宫廷诗人就有600多人,国王时宫廷诗人的奖赏也十分丰厚。加兹尼王朝最著名的宫廷诗人有安萨里(卒于1039年)、法罗西(卒于1037年)和玛努切赫里(卒于1040年)。他们都以自己的创作丰富了波斯文学宝库。继加兹尼王朝之后的古尔王朝(1150~1206年),又把波斯语和波斯文化传到了印度。
塞尔柱王朝经济与文化的繁荣
对伊朗历史影响最大的突厥人是属于9个乌古斯部族之一的塞尔柱乌古斯人(得名于其首领塞尔柱)。萨曼王朝时期塞尔柱突厥人已居住于河中地区,在萨曼王朝的影响下,他们皈依了伊斯兰并为萨曼王朝维持边界。1037年,塞尔柱的两个孙子托格里勒和达乌德从加兹尼王朝夺取了木鹿和内沙布尔,成为呼罗珊的统治者。随后突格里勒用了近20年的时间,占据了布韦希王朝的大部分领土,1055年又攻入巴格达,消灭了布韦希王朝,建立了塞尔柱王朝的统治(1055~1194),其疆域包括河中地区,伊朗和美索不达米亚。阿拔斯哈里发依然是新王朝的工具。
塞尔柱王朝在伊朗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它是萨珊王朝之后统治伊朗全境的全国性政权,在长达140余年的统治时期,伊朗社会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在宗教领域,塞尔柱人以伊斯兰教正统派的保护者自居,支持逊尼派反对什叶派的各个支派。1063年塞尔柱苏丹(1056年突格里勒从哈里发高伊姆那里受此官衔)阿尔色兰(1063~1072年)以艾什尔里派的神学主张为官方信仰,基本上解决了逊尼派内部近两个世纪的神学之争,为逊尼派伊斯兰教以后的发展铺平了道路,同时,在国内的巴格达,巴尔赫和纳杰夫等地限制和迫害什叶派的活动;对外从什叶派的法蒂马王朝手中夺回了麦加、麦地那和也门。1071年,塞尔柱王朝在对异教的拜占廷帝国进行的圣战中大获全胜,为穆斯林赢得了新的立足点,并开始了对亚美尼亚和小亚细亚突厥化和伊斯兰化的进程,拜占廷和基督教的势力从此再也未能返回此地。另外,苏菲神秘主义思想和教团在伊朗的成熟与传播,也是这一时期伊斯兰教进一步波斯化的表现。
塞尔柱王朝时期,伊朗的经济与文化相当繁荣,城市经济明显发展,市民阶层开始兴起。伊朗境内的许多城市成为重要的经济和文化中心。如一度曾是王朝都城的伊斯法罕更是大不里士、雷伊、哈马丹、巴格达,阿瓦士、设拉子、内沙布尔和木鹿诸城道路辐辏之地。前伊斯兰时期的道路交通网仍在发挥作用。著名的伊斯马仪派传教士纳赛尔·胡斯洛1052年访游伊斯法罕时说该市有大约50家良好的商队客栈和200个办理银钱交易的中间经纪人。而阿塞拜疆的经济文化中心冈扎有10万人口,市内有中世纪堪称繁荣的市场,发达的纺织工业及其他手工业,并且手工业者已有行会组织。马立克沙在位时(1072~1092年),塞尔柱王朝达于极盛,1091年,马立克沙把都城由伊斯法罕迁往巴格达,把哈里发直接置于塞尔柱苏丹的摆布之下。马立克沙修建公路、开凿运河、修缮城墙,建造商队客栈,并注意发展农业,使帝国经济更加繁荣。由于塞尔柱人文化落后,因此,像阿拉伯人一样,他们不得不借助伊朗人进行统治,这为伊朗人在政治上发挥作用和波斯文化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两朝首相波斯人尼扎术·莫克尔(1018~1092年)不仅在政治上发挥了重要作用,把帝国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注重文化建设,推动了波斯文化的发展。他以流畅的达里波斯语写了《治民要术》一书(1091年),以富有文采的笔调总结了自己的从政经验,使该书成为重要的文学作品和珍贵的史学著作。他首先在巴格达,以后又在其他主要城市创建了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神学院,聘请名师传授神学和文学知识。伊朗中世纪重要的苏菲派文学在他的扶持下获得很大发展。这些遍布各地的神学院实际上就是伊朗中世纪的高等学府,在传播文化(培养人才和促进文学发展中起了巨大作用。著名学者加扎利和诗人萨迪都曾在尼扎木神学院讲学与就读。塞尔柱王朝时期伊朗著名的文人学者有四行诗诗人赛义德·法兹尔丁阿比尔赫尔(967~1048年)巴巴塔赫尔-欧里扬(卒于11世纪中叶)、安萨里(1006~1088年)和欧麦尔·海亚姆(1048~1122年)。尤其是海亚姆,他不但是该时期著名的哲理诗人,而且对天文、数学医学都有很深的造诣。他的作品具有浓厚的人本主义倾向,充满了对神学的批判和对人的赞颂。苏菲文学的代表主要有萨纳依(1080-1140年)和阿塔尔(1145~1221年)。其他著名诗人尚有戈尔甘尼(卒于11073年)、哈冈尼(1126~1198年)、安瓦里(卒于1187年)和内扎米(1141~1209)年)。
塞尔柱王朝在苏丹桑贾尔统治时期(118~1157年)尚能保持国家的统一和稳定,他去世后,大塞尔柱王朝在巴格达的统治随之结束,伊朗也分为几个塞尔柱小王朝,残存到1194年也最终灭亡。
花剌子模在伊朗的短暂统治
统治伊朗的第三个突厥人王朝是花剌子模王朝(1138~1231年)。花剌子模人也是波斯化和伊斯兰化的突厥人,其第一位统治者郭特布丁(1097~1127年)的父亲阿努希塔琴是塞尔柱王朝任命的花剌子模世袭统治者。郭特布丁之子阿特锡兹在位时(1128~1156年),于1138年以后逐渐摆脱了塞尔柱王朝的统治;但直到他的儿子伊尔·阿尔斯兰(1156~1170年在位)时,才建立起真正的王朝统治,并向外扩张,夺取了呼罗珊。塔凯西在位时(1173~1200年),于1194年在伊朗雷伊击败塞尔柱王朝苏丹托格里勒三世,消灭了大塞尔柱王朝,1196年又在哈马丹击败了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纳赛尔(1180~1125年)的军队,并要求哈里发让出政权。到塔凯希之子阿拉丁·穆罕默德继位后(1200~1221年),于1210年消灭了西辽政权,1212年征服了西哈拉汗朝,1215年又攻克加兹尼,结束了古尔王朝残余统治。此后,信仰什叶派的花剌子模人准备推翻阿拔斯王朝的统治,哈里发纳塞尔企图勾结蒙古人对付花剌子模人,而蒙古人不但消灭了昙花一现的花剌子模王朝,而且成为阿拔斯王朝的掘墓人。由于花剌子模王朝统治大部分伊朗的时间只有25年(1194~1219年),因此,他们在伊朗历史上没有留下值得提起的事情,蒙古人很快成为它的后继者。